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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眺望这繁华的城市，
细细品味着这一路泥泞中的挣扎； 风雪里的坚持；披星戴月；风雨兼程
只为沉默高原上那一片触手可及的白云。
如果每一段旅程都有一个终点的话，这个终点必定是心灵的家园。
这是一段不期而遇的旅程，从策划到实施只用了一周的时间
这是一段长途奔袭似的旅程，从实施到结束只用了两周的时间
这是一段刻骨铭心旅程，充满了奇幻和震撼也留下了感伤与遗憾
这是下一段旅程的开始，在开始之前且让我的魂灵再一次在蓝色的天空下徜徉。
上篇――川藏公路
第一节 痛苦出川路
2005年9月28日11时，旅程从成都开始，心情并不激动，保持平和的心态是预防高原反应的有效办法，一路前行路况良好景色普通，雅安著名的雅鱼卖得很贵，味道一般，以险峻著称的二郎山公路不过尔尔，远没有前人描述得那么可怕，翻过二郎山一路小跑过泸定夜宿跑马遛遛的康定，康定这地方值得一提，不是跑马遛遛的山也不是黑眼睛粗辫子的姑娘，而是折多山3500米处的折多塘温泉，8元包一个塘子，任泡，执业的是一对藏族小夫妻，话语不多，眼神清澈，我喜欢。至于泡塘子有多舒服，坦白说：我不知道！我有好一段时间大脑是一片空白...
康定到巴搪，地图距离四百多公里，途经新都桥、雅江、理塘，在我之前的概念中2005年9月29日应该是惬意的一天，事实证明一直到傍晚，整个行程的确十分惬意，我们在蓝天白云下悠闲地行进，且行且摄，享受着雪鱼、土豆饭和酥油茶，尤其是卡子拉山口那碗热气腾腾的酥油茶，在之后的行程里我确认再也没福分享受到如此正宗浓郁的美味了...
顺境中的人容易头脑发热，下午17：00我们做出了一个几乎毁掉整个行程的决定：穿过世界高城理塘继续向巴塘进发。这个决定的根据来自于从当地藏民那得到的一条信息：“理塘到巴塘约200公里，其中100公里在修路，路况不错。”在之后的七个小时泥泞挣扎中，我们用两次遇险和几近崩溃作为代价领教了藏民眼中的所谓“路况不错”。
穿过理塘直上海子山，海子山脚近百公里的搓板路算不上考验，仅仅是些许的颠簸，而夕阳下海子山的苍桑与冷峻已完全吸引了游者的注意力。小二，我的拍挡，这个经历过川藏线凶险的老手正在喋喋不休的向同行的人们介绍“稻城古冰帽”的传奇故事。猪二，当值司机，两副墨镜都已无法抵挡阳光直射眼球造成的眩光，工程车掀起的阵阵尘烟助纣为虐地将有效能见度减低到一米以内。接近垭口时进入维修路段，路面状况愈加复杂，惟有战战兢兢的跟随前车的些许光影慢慢蠕动，前车突然急转，‘例行的避坑罢了，不必理会。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车身腾空的那一刹那，我确信方向仍然稳稳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车体呈30度角跃过障碍稳稳的落在道路中央…短暂的错愕后下车检查，上天保佑！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四条新换的越野轮胎无花无痕俏生生立在面前，谢天谢地，车况基本正常，仅仅是前包角被打化花了些许。前车已远，只有身后刚刚飞跃的沙包狰狞地注视着迷雾的前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饱览一番苍凉古冰帽的全景了...
垭口右手边便是著名的海子“兴伊错”藏语意为“献湖”，两湖相连，似姐妹般亲密相依，其中一湖依于主峰雪山脚下，夕阳下雪顶倒映尚隐约能见,此时此景虽惊魂未定仍禁不住陶醉其中，颇有酒意微醺的味道。“传说这里面有湖怪，吃人的！”小二不识趣的凑了过来，“咱家的金鱼缸够大吗？要不咱下去牵一头回家慢慢玩！”我这正抒怀呢，能不跟他急吗！小二夸张地吐吐舌头，不再搭理我这醉鬼了。有一些景色，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记录在胶片或者数据卡上，却能缠绕着你的魂灵，伴随着你的一生。
启程吧，我们已后无退路唯有向前，也许不远的前方就会有一盆热水和一张温暖的床... 从海子山向下，我们开始领教中国公路施工队的修路技术（据说此段在三年前就已经开挖，还要继续再修五年），曾经有一张温暖的床摆在我的面前，我没能好好地珍惜，如果上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修路的你说三个字“K，A，O！”如果一定要给这段路面加一个关键词的话，我希望是“坑，大水坑！”“X的，又一大水坑”我嘟嘟囔囔跳下车（需要说明一下，由于前面的失误，本人已经被暂时吊销驾驶资格两小时，暂留做副驾使用）副驾的职责，在这种山路上就是：有坑副驾先跳，有水副驾先趟，迷路了副驾下车找人问路...这一路跳下车已经无数回了，而且是越跳越没把握，越趟越胆战心惊，越问越摸不着头脑...终于，标志性的‘建筑物悄然出现在眼前：一座大山！“是巴山！翻过它，我们就到巴塘境内了！”大家都欣喜的望着小二，心想“这小子的失忆症终于在川藏线给颠好啦！”。
“翻过它！”山路很窄，水毁严重，吉普车在公路外侧行驶，轮边是万丈深渊，后来小二悄悄告诉我：有好几次都听到石屑轻击车顶的声音，没敢言声。我相信他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在外侧的我也不断的听见山体碎石被车轮挤入深涧的响动。车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没有欢歌笑语，没有聊天扯皮，大家都关注着自己那一侧的任何细微动静，绷紧的神经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面一触即断！
“獾子！”“是獾子！好漂亮的一对招子！”“这身皮毛，油光水亮，啧啧！”“瞧它那步态，太绅士了，一摇一晃慢慢地踱着。”“这家伙命好，这时候出来碰上咱现在这情况，谁也舍不得扒了Y熬油！要是平时，嘿嘿，就冲它这慢吞吞的劲儿...”小二这句话我爱听，都不是吃素的主，何必一出门就把自己装得跟圣人似的呢！
本以为山下的那片灯火就是今夜的归宿，谁知道终点尚远在十数公里以外，幸好路边已渐渐繁华，断断续续的灯火使一颗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路，依旧是那么烂，越接近城市越烂，精神却逐渐亢奋起来，前方灯火阑珊处，是否又有另一段奇遇等待开始？
小分队在小二的带领下摸进巴塘城区已经是9月30日零时，与最后一个硕大水坑相连的是一条油光锃亮的柏油马路，街灯幽雅的发出淡银色光线，那一刻我们都有拥吻同伴的冲动。只是充分考虑到对方一身臭汗胡子拉茬，拥吻起来甚是恶心，方才作罢。房间是没有独立盥洗室的，公共浴室就在隔壁，只是这一步之遥却没有人能跨得过去，看来这一身臭汗和疯长的嘴毛注定要跟随我们进入圣洁的西藏了，也是这满脸的扎髯为今后的行程增添了许多题外的插曲，这是后话暂且按住不提。
“我也想日上三竿我独眠，我也想定气凝神养膘自肥，可是不行啊，同志哥。我们现在大清早的赶路，是为了明天能更早一点起床赶路…”晕倒！我这一着急把排练好的台全词忘了，把大实话给说了出来！小二乘机晕倒数分钟...我一直在想，这几分钟至少能长二斤膘吧。
路，依旧烂，只是绮丽的金沙江逶迤缠绕着伴随我们的行程，一路向西，跨过金沙江大桥，终于离开四川进入藏境，从巴塘到芒康地貌植被逐渐与川境不同，荒凉与雄伟是一对孪生姐妹，几公里看不到人烟，偶尔能看到些无人看管的驴儿和流浪在外的獒子,任何一座残破的建筑，只要有人类居住的痕迹都会使你感觉温暖。作为一名匆匆过客，在享受震撼的视觉冲击之后是否做过如下的思考：在雄伟的荒凉与平淡的繁华中抉择，何去何从？
第二节 芒康之后是通途
“芒康之后是通途！”，经历过理塘－巴塘的考验的司机都会发出如此的感叹。岂不知长路漫漫兮多曲折，东边日出西边雨，路好了，人心却变了...
一路飞奔，下东达山进入澜沧江峡谷前的X美村，这里的遭遇使我久久无法释怀，本应是淳真质朴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为了拦路抢劫的土匪，拦在面前的是一辆独轮车和被故意放置在路中央的巨大石块，一群孩子们围了上来，大胆熟练地企图打开车门和尾箱，口中念念有词：“铅笔铅笔!没有铅笔给一块钱！”“怎么办？若真是一群土匪也就罢了，大不了提了铲子棍子拼个鱼死网破，可这是一群孩子，一群被前面的游客惯坏的孩子。”良久，狠狠地将装满铅笔的小包扔进了尾箱（在之后地行程中它们再也没有被用上），我冷冷地迸出了一句话：“开我这边的门，我下车把这群土匪弄开。”同行的老詹后来说：“没想到啊！你小子狠起来那眼神，再配上满脸的扎髯，凶神恶刹不怒自威。”虽然说捧人没有他这么捧的，却也反应了当时的真实状况。下车，黑脸，一语未发环场一周，小鬼们全都一哄而散，带走了他们的独轮车，留下了路中央的块块巨石，无言...搬吧!
移开巨石，刚刚上车起步离开，小小游击队员们又从路边的草丛土包中钻了出来，这回不敢靠近围攻，只用泥团石块远远地招呼着，我们不敢停留，快速通过。之后检查损失：尾灯损坏一个。
也许将来有人会说：“为了几毛钱的铅笔损失上百元的尾灯，得不偿失。”真的得不偿失吗？车上的同伴统一了一下认识，这是我们要说的话：“上百元的尾灯保证了我们作为中国公民在中国公路上自由行车的尊严；几毛钱的铅笔间牵出了我们对游客心态的批判，对支教方式的反思，获益良多。同时建议在所有的进藏攻略中将‘带铅笔这一条去掉。”
如果真的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给孤儿院的孩子们送点大米去吧，现在他们不缺笔了，缺吃的；如果真的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去做几年支教工作吧，现在他们不缺笔了，缺老师；如果真的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拿出一点零花钱捐给希望工程，相信政府会把好钢都用在刀刃上的...拜托各位，不要再往西藏带铅笔了，收起你布尔乔亚式的浪漫，带上你的善良和敏锐触觉，去为需要帮助的人们提供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帮助。
从芒康到左贡需要翻过拉乌山、东达山、业拉山和号称九十九道拐的怒江山，澜沧江和怒江都有一段随行相送，一路弯道甚多，伴江而行的公路最容易出现的险情是路基塌方，最险要的路段就是传说中的九十九道拐，更糟糕的是：道路维护人员将从路旁排水沟中清理出的泥沙堆在路面，占据了五分之一的路面，会车时外侧的车轮几乎是贴着路基而过，脚边是奔腾咆哮的怒江大峡谷，面前是高耸入云的怒江山峰群，沿着九十九道拐蜿蜒其间曲折向上，每一份危险已经不需要凭司机敏锐的感觉去发现，行车在这条路上只要你睁开眼睛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所幸昨日的行程让大家都狠疲惫，此刻时近正午正是昏昏欲睡之时，睁开眼睛的机会少之又少，偶尔颠醒了睁一下眼，恐惧一番，便又将恐惧带入沉沉的梦中，烙在记忆的深处，若干年后旁人若问起：“那段路，叫九十九道拐的，很惊险吧？很刺激吧？”我会红着脸告诉他：“实在对不起，我记不得了，当时我在做梦，一个关于恐惧的梦...开车通过那段路的是我那坚强的拍档，号称藏族司机的小二*强巴。”
大自然的神奇力量总是令你不得不折服，转过垭口前行不远，黄绿相间的农田森林，涓涓溪流红树倒影，零星散布在草场山坡上的白色藏居和悠闲漫步的牛子羊子，一派江南景色一下子扑到了眼前，让人应接不暇。由此向下，我们已经进入了美丽的山南盆地。
左贡县城--横贯不过千步，纵穿不过百步，街头食肆、果铺、衣庄、药店一应俱全，我甚至在县XX局旁边看见了一间装修豪华的沐足中心，看来人民公仆的某些品质无论在何种环境下都是不会丢失的。小贩们多数操四川口音，也有部分来自云贵等省，衣着光鲜待人和气，因为是进藏后第一个住宿地，我特别留意了该地的藏民情况，街头藏民商贩极少，逛街的却很多，多数是一身宽大而肮脏的藏袍，三五成群的逛着甚少购物,眼神中有一种让我无法理解的迷茫与执着，与我之后在拉萨地区遇到的藏民有着完全不同气质。从左贡出发穿过近两百公里的搓板路经然乌湖到波密，逐渐进入山南腹地，气候变得潮湿而多云，山间植被葱郁，只是传说中美丽的然乌湖迷蒙一片看不真切，抱憾离去...夜宿更加繁华的波密县城。
2005年10月1日，国庆节，哼着“我的祖国”从波密出发，沿少女般纯洁透彻的帕龙藏布江，踏过不能称为天险的通卖大道继续向西，谷地雾气氤氲，周围丛林翠碧，山腰花树招摇，高峰白雪皑皑，一山连四季，十里不同天。轻柔，是今天的主题，一瞬间‘向来百炼今绕指的感慨油然而生，向来傲然挺立的身躯禁不住向神圣的南迦巴瓦躬身遥拜。远方的亲人可知否？这漂泊路上的扎髯粗汉也会柔情百转呢？
“2003年曾经有几个广东佬路过鲁朗，因为嫌贵没去品尝石锅鸡，在八一被JCSS拦下奚落了一番…今日一雪前耻实乃幸事！”二子是个老实人，得雪前耻兴奋之余不忘当年‘共失良鸡的老友，一一短信告之，不久回信纷沓而至，这几位天南海北却能心意相通，都只回了两个字：“败类！”。虽仅仅二字，酸苦之意跃然而出，一副副谗相呈现在眼前，引得小二连声大呼：“爽啊！爽啊！爽啊！”
石锅鸡尚意犹未尽，林芝的朋友又在尼洋河畔奉上了美味的山菌和鲜鱼，禁不住朋友力劝几杯烈酒下肚顿觉醉眼迷离，不敢久坐，告了个假独自在月下徜徉，月光洒在尼洋河上，晚风吹动着银色的波浪。不远处，一家过林卡的藏民在河岸上点燃篝火做着射箭的游戏，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均是一身漂亮的服饰，一手精湛的箭术，只见一支支呼啸着羽箭破空而发，一块块靶心应声落地，妙曼婀娜的姑娘们围在一旁莺歌曼舞，煞是好看。而我，这个偷窥了仙境的俗子竟不晓得速速逃离，迷恋其中不能自拔，缈渺红尘琉璃幻境，亦梦亦真亦虚亦幻。
“把证件拿出来，就是你！别人的不要！”很无辜的看着JCSS，心里虽一千个委屈，一万个不愿，可还是挤出了一个自认为灿烂的笑容，不笑则以，这一笑JCSS直接把手摸到枪套上去了，哆哆嗦嗦递上身份证，两位JCSS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的求证一番之后拍拍我柔弱的小肩膀：“小伙子，回去把胡子剃了，别没事找事。”花王！不就是胡子拉碴吗，不就是笑里藏刀吗，凭什么就认定我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见过这么丰满的狼吗？！
“巴松错的高原鱼真的不错，尤其具有压惊镇魂的功效。经历过刚才那一番起伏跌宕，你现在需要一条…贵得要命的…高原无鳞鱼。”不得不承认小二的推销技巧已经上升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也必须正视被惊吓得就快抽筋的肠胃，大快朵颐一番继续上路。
米拉山，川藏路上最后一座高峰，越过这来自大洋的高峰，带着南海的咸风，带着梦想和憧憬，带着一路征程和满面沧桑，一路飞驰，拉萨近在眼前。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7 13:41:5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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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6 12:26:50
楼主
发表于 2005-12-6 14:10:49
